很有名的同志紀實小說《未名湖畔的愛與罰》點擊閱讀作者逆旅主人在加拿大與男友註冊結婚。今天分享的就是他寫給自己的一篇文章。
要寫一篇婚紀,以紀念那段不平凡的日子,以慰那些陪伴我們在冰雪中征戰加拿大的善良而美好的靈魂,以饗那群熱情的朋友們,是我三個月來念茲在茲的心愿。好容易把手頭的項目收拾得差不多了,日曆也翻到了五月底,趁著那些熱騰騰的鮮活記憶還沒褪色老去,趕緊趁著清閒,將它們謄諸紙上。
念起
最初談起結婚的想法,是在三里屯的一家叫新元素的餐廳里。談起這件事的語氣和方式,大概就是——「不如真的結婚好了」,就這樣,一時興起,把我自己和他都嚇了一跳。隨後的三四個月,我一直處在一種類似於婚前恐懼的惶惶不安的感覺里,結婚對於我們究竟意味著什麼,我的確沒有答案,我相信他也沒有。周圍的朋友幫了我們很多忙——倒忙,聽的意見多了,反倒忘記了自己的初衷。
除卻關於圍城的那些形而上的思辨之外,實務操作也是一大難題——這個婚,到底該怎麼結?去哪兒結?怎麼辦手續?婚姻的效力如何?要一一回答這些問題,光是在網上的research就陸陸續續地做了好幾個星期,但即使如此,最後上路的時候,對於能不能順順利利地結成這個婚,心裡也依然沒有底,害怕花了巨資,又動員了最親近的朋友自覺自願自費地和我們同行,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而以上這些,都是促成我想寫這篇婚紀的理由,一來是和大家分享我們的幸福,二來也是和大家分享我們的辛苦,對於那些和我們有同樣想法的同志們來說,以後或可少走些彎路,把婚結得更輕鬆自在一些,也算是我和小七對中國同志社區力所能及的一點點貢獻了吧。
在決定要結婚之初,多般糾結中曾和月半厲力談話,他說:「其實那些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自己想不想結?想的話,別管誰說什麼,就結咯。」
是的,事後回想起來,的確就是怎麼簡單。為什麼結婚?結了婚又能怎麼樣?不為什麼。不怎麼樣。就是因為我們想,因此就去做了,而這,就是我們結婚的唯一原因。
前進溫哥華
2012年1月25日,大年初三晚8點,我、小七、傑克、鴨鴨和小F五人組成的「婚戒遠征隊」(The Fellowship of the Ring)從各自溫暖的窩裡爬了出來,在首都機場3號航站樓出發大廳秘密接頭,託運了行李,列印了登機牌,接受了安檢,在候機樓里來回逡巡和徘徊了一個小時有餘,最終在當天晚上11點,登上了從北京飛往溫哥華的CA997航班。
各位看官,切不要以為以上短短的一段話就是關於出發前往加拿大的全部。在踏上愛情之旅前,除非你手握外國護照,否則便不得不面對一道非常瑣碎、不浪漫的程序——簽證。加拿大是中國公民的旅遊目的地國家,因此開放辦理個人旅遊簽證,但簽證所要求的材料相當複雜,七八張表,還需要提供戶口本複印件、工資證明等等(具體要求請訪問加拿大簽證中心官網http://www.vfs-canada.com.cn/chinese/)。為了確保成行,建議至少在預定的出發日期前一個月遞交簽證申請。
至於為什麼選擇溫哥華作為結婚地,有以下幾個考慮因素:
首先,加拿大是一個真正意義上允許同性婚姻的國家(於2005年通過了民事婚姻法案(Civil Marriage Act)),而非像美國的某些州或歐洲大陸的某些國家一樣只承認同性伴侶的社會經濟地位(比如作為同一個家庭單位進行稅收申報,財產可以互相繼承,等等),而不承認其婚姻關係。而在加拿大通過全國性的法律之前,安大略省(Ontario,多倫多所在的省)和卑詩省(British Columbia,溫哥華所在的省)就早已相繼通過法院判例承認了同性婚姻。卑詩省最早的一例經正式註冊的同性婚姻發生在2003年
換句話說,在加拿大締結的同性婚姻,根據其本國法,也就是婚姻締結地法,是合法有效的。因此,在加拿大締結的同性婚姻,在全世界依據婚姻締結地法認定婚姻效力,且不僅僅因為婚姻雙方的性別相同就斷然否認其效力的文明國家,都會被當地法律所尊重(據傳目前已經有了以同性婚姻中的配偶身份申請移民並獲準的案例了,但此消息未經證實)。
(另外還需要特別提示的是,與大多數人的想像相左,加拿大的婚姻登記不是以至少婚姻一方為本國公民為前提條件的。我和小七都是持有中華人民共和國護照的中國公民。)
其次,卑詩省是加拿大的英語區,所有的法律文件也都使用英文填寫,交流沒有障礙。
再次,僅在溫哥華和多倫多兩地之間比較——溫哥華地處西岸,而多倫多則位於中東部五大湖區,如果從中國出發,飛到多倫多比飛到溫哥華要多5個小時(加起來也就需要超過15個小時的時間),路途過於遙遠。再者,溫哥華毗鄰壯闊雄奇的加拿大落基山脈(the Canadian Rockies),一年四季都有令人嘆為觀止的美景,對於萬里迢迢的結婚者來說,也正是一個順道旅遊度蜜月的好地方。
婚戒遠征隊一行五人在當地時間晚上6點左右抵達溫哥華機場時已是東倒西歪精疲力竭。奉勸有意出征的各位,如條件允許,千萬要避免乘坐CA997這趟航班。這趟航班的經濟艙擁有我有史以來所親眼見過的最狹窄侷促的座椅,十個小時坐下來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機場裡對於各種交通工具的乘坐地點都有清晰的指示,而進城最方便的交通工具,就是地鐵(Canada Line Skytrain)了。從溫哥華國際機場坐地鐵到離我們預定的酒店最近的地鐵站,大概需要40分鐘的時間,票價小貴,具體多少記不清了,反正每個人好幾塊加幣就是了。
我們在溫哥華住過三家酒店,第一家是在Richards Street上的L』Hermitage,第二家是離它不到一個街區的Westin,第三家則是回國前最後一晚住的位於機場附近的Days Inn。必須不遺餘力推廣之的是L』Hermitage,舒適的設施(尤其是大廚房和廚房裡完備的餐具、泳池以及泳池畔的按摩浴缸)和到位的服務真真地是在婚戒遠征隊一行人因為時差神魂顛倒之際給我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溫暖印象。
在溫哥華的第一晚,就在長途旅行的疲倦,和對第二天重頭戲是否能順利上演的不安中度過了。
結婚
2012年1月26日,農曆大年初四,婚戒遠征隊抵達溫哥華的第二天,是我們結婚的日子。也是我們發誓此生將再無第二的結婚紀念日。
前一天晚上,溫哥華下了雨(事實上婚戒遠征隊一行正是拉著大包小包冒著大雨一路從地鐵站跑到酒店的)。看未來一周的天氣預報,溫哥華天天有雨。但那一天,陽光正好。
遠征隊的隊員們因為時差的原因都在四、五點鐘就醒了,聚在傑克、鴨鴨和小F的屋裡用前一天晚上從超市買了的雞蛋火腿芝士酸奶麵包做了一頓營養早餐,打了兩把牌(並從此開啟了傑克一路上戰無不勝的加拿大撲克之旅),等到早上8點,才穿戴整齊,出門辦事。
在這流水帳記到下一項之前,先需要給各位介紹一下在卑詩省結婚的流程。
1. 預約主婚人(Commissioner)
卑詩省的婚姻制度是採取登記婚(以登記為婚姻成立要件,如中國)與儀式婚(以宗教或民事儀式作為婚姻成立的要件,如中國台灣)相結合的方式。
如要在卑詩省締結合法婚姻,你需要一個主婚人來主持你的婚禮。這位主婚人將負責申請你的結婚證書——也就是最終證明婚姻關係成立的法律文件。
對於在考慮去加拿大結婚的朋友來說,最好在成行前一個月預約你的主婚人(通過卑詩省政府的以下網址搜索溫哥華登記在冊的主婚人及其聯繫方式)。
http://www.vs.gov.bc.ca/cgi-bin/search/marriage_commissioners.cgi
卑詩省嚴格禁止主婚人對同性婚姻採取歧視行為,但每個主婚人對同性婚姻的態度是一個個體問題,建議在預約主婚人的時候詢問他/她是否有過主持同性婚禮的經驗,從而辨別其友好程度。
我和小七的主婚人叫Ann Moore。我強烈地將她推薦給每一位在認真考慮婚姻的同志。不用問為什麼,到了她家,到了儀式結束的時候,你自然就知道為什麼了。
主婚人收取的費用很低,只需25加幣,但一般來說都需要給一些小費(非強制性),多寡不限(我和小七給了100美元)。
2. 購買結婚許可證(Marriage License)
結婚許可證需要在溫哥華當地購買。通過以下卑詩省政府的網址搜索離你的酒店最近的許可證發行人:
http://www.vs.gov.bc.ca/cgi-bin/search/marriage_offices.cgi
但一個更便利的方法,就是將你的酒店信息提供給你的主婚人,讓他/她來推薦去哪裡購買結婚許可證。
購買結婚許可證時務必帶齊雙方的身份證件(護照),交100加幣的登記費,填一張表,就可以領取結婚許可證了。全過程不超過30分鐘。
註:結婚許可證並不是婚姻關係成立的證明,它只是允許你在領取許可證後的1個月內舉辦婚禮(由主婚人主持)。
3. 婚禮
一旦拿到結婚許可證,就可以舉行婚禮了。舉行婚禮需要以下三個要件:新郎、新郎(或者新娘、新娘);主婚人;兩名見證人。見證人可以是任何路人,甚至可以要求你的主婚人為你提供見證人,但如果有親密的朋友同行那自然就更好了。
主婚人一般都可以到你的酒店來舉行儀式(需要負擔交通費),但如果條件允許,我還是建議能去主婚人的家裡舉行,那也將是一種難得的體驗。
婚禮的流程和電影里演得差不多。主婚人會有一段台詞(好的主婚人會有一段好的台詞,比如Ann),然後結婚的新人會分別跟著主婚人宣誓,最後交換戒指,親吻,儀式結束。如果你構思了一套特別的誓詞或者特別的流程,則需要在婚禮前和主婚人溝通好。
舉行婚禮時務必帶好之前購買的結婚許可證。主婚人將把此證收回,並為你申請結婚證書。
4. 見證人簽字
如前所述,任何兩名神智健全的路人甲路人乙都可以成為你婚禮的見證人。在儀式結束後,主婚人會要求新人和路人,不對,是見證人,在登記簿上簽字。而在這些手續都履行完畢之後,婚禮就正式結束了。
5. 頒髮結婚證書(Marriage Certificate)
結婚證書會被郵寄到申請結婚許可證時登記的地址。而這個地址,可以是天涯海角。不額外收費。從婚禮到結婚證書被寄到我們在北京的家中,一共花了大約1個月左右的時間。
在出發前往溫哥華之前,無論我、小七還是婚戒遠征隊中的其他成員,心裡都七上八下的,揣摩著這一路上總得出點什麼事兒——但是,還真沒有。這一路,除了浪漫,除了幸福,便是能夠令人呼吸暫停心跳中止的風景。溫哥華。Jasper。Lake Louise。Banff。其間的美麗,真是多得難以細數,留待下次再慢慢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