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窮養不活他把兒子過繼給弟弟,30年後這竟讓他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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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一天,是等了二十年。
臘月二十號,這一天的夜裡特別冷。
「嘭嘭嘭。」
有人敲門,這大冷天兒的,誰閒著沒事出來瞎轉悠,劉保迷糊著從床上爬起來,朝著門外喊了一嗓子:「誰啊。」
黑洞洞的門口靜悄悄的。
沒有人回應。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剛想躺下,可那惹人煩躁的拍門聲又響了起來,一下一下,就像老牛耕地時候打在牛身上的鞭子,不急不緩,卻仿佛催人命一般。這一下劉保急了,罵罵咧咧地抓過一件衣服向院子裡走去,出了門,金色圓盤大的月亮掛在天上。
他沒好氣地走到門口,打開門閂,蒼白的月光下,一個佝僂的老人站在門前,她靜默地站立,仿佛一塊海邊百年的岩石。
他走近一步,婦人的臉從暗處露出,滿頭的白髮在他眼前晃動。老人站了一些時日了,走起路來晃晃悠悠的。他急忙扶住老人的雙臂,老人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
這一聲嘆氣,仿佛一塊石頭,咯噔砸在了劉保的心裡。
他知道,大事不好了。
老婦人看著他,帶著顫音的話語從嘴邊吐出來,她說:「保兒啊,你大爺快要不行了,給你哥寫封信吧。」
1
一大清早,我和母親急急忙忙地跑到姥姥家,姥爺躺在床上。劉保是我一個堂家的舅舅,他站在一邊,看到母親,急忙走上來:「大蘭妹子,你可來了,你爸這情況很不好啊。」
母親說:「我知道,先看看我媽怎麼說吧。」
隨後我進了門,正對門的桌子坐著一個老瘸子,他看起來五十多歲,花白的頭髮頂在頭頂。他坐在一邊低著頭,我認識他,他是村裡的一個鄉土郎中,按照輩分我得叫他一聲舅舅。我過來給他打了招呼,他抬頭著看了看我,摸了摸我的頭,只是笑得有點苦澀。
我一般都叫他瘸子舅舅,因為小時候打針他總是扎我屁股,但他從來沒有生過氣,每次都是笑呵呵的。我問他:「瘸子舅舅,姥爺怎麼了,怎麼躺在床上不起來啊。」
他說:「你姥爺,老了啊。」
「老了?」
我不明白,仰起頭看著他,他說:「你還小,長大了就懂了。」
大人真的很討厭,他會給你好吃的、好喝的,當你問一件事的時候,他總會說你長大就懂了。
可我就想現在知道。
我很不滿地看著他,他臉色難看得緊,說:「你先自己去玩吧。舅舅,心裡有點煩。」
劉保和母親站在一邊,窸窸窣窣地在說著什麼,姥姥從裡屋出來,走到他們兩個面前,劉保一見到姥姥出來,立刻不說話了。
姥姥說:「信寄出去了?」
劉保點點頭:「寄出去了,村長說得等兩天才有回信,這到北京的路可不短,一時半會到不了。」
姥姥轉過頭:「王先生,老頭子還能吊多長時間的命?」
老瘸子一把站起來,神情激動,指著裡屋喊:「吊什麼吊?他都這樣了還吊命?你兒子從北京回來,最起碼得一個星期,難不成還吊一個星期的命?」
「你這哪是吊命啊!你這是在報復啊!」
母親的臉色陡然一變。
老瘸子的手指在姥姥的鼻子上:「外面來的女人果然不可靠,你熬了四十多年,把二哥熬死了,你是打算跑了吧!」
姥姥聽到這句話身形一晃,有點支持不住。
劉保一把把老瘸子的手打下來:「指什麼指?放下手!我是從小被大娘看大的,大娘什麼人我不知道?用你一個瘸子插手?」
老瘸子看到劉保攔在前面,指著的手無力地垂在空中,他說:「你知道現在二哥什麼情況嗎?他連人都認不出來了,瞳孔里也沒有黑仁了,燒到四十度,大小便失禁,你卻還在讓他吊命?這吊一天命,就遭一天罪啊!」
姥姥抿著嘴,不說話。
劉保看著姥姥,似乎想確認老瘸子說的是不是真話,姥姥等了半天說:「他都等了二十年了,我不幫他,誰還能幫他?」
老瘸子無力錘了一下空氣,重新坐回到凳子上,垂頭喪氣。
寒冷的風從北方吹過來,整個屋子裡冷得牙直打顫,劉保看了姥姥一眼,姥姥正看著裡屋發獃,眼神有些複雜。
那個曾經把她搶回來的兵痞子就躺在裡屋的床上,誰也不知道她一開始來到這的時候心裡的恨有多深,只知道她生完第一胎後,就哭瞎了雙眼。
幸好得到一個老中醫的藥方,勉強拿回了這雙眼睛,現在這雙眼就直直地盯著躺在床上的人,說不清滋味,五味陳雜。
劉保聽家裡的老人說過一些消息,知道這個心氣兒好的大娘不是本地人,是從上海過來的,比二叔小二十多歲,況且二叔是個兵痞子。
難免有閒話。
可她真的是報復嗎?
母親走到姥姥身邊說:「媽,能等到哥回來嗎?我爸這情況怕是等不到哥回來就得……」
她沒說下去。
姥姥看著母親,喃喃道:「可一定得等到你哥回來啊。」
可我知道,舅舅回不來了。
母親說,那是三十年前,整個河北鬧饑荒,大夥都吃不上飯,紅薯秧子都被研成粉做成粥,可還不夠分,幾家都有餓死的人。那個時候舅舅才五歲,坐在門檻上一遍一遍地舔著乾乾淨淨的碗底,餓的面瘦肌黃,肋骨一根一根露在外面。
在北京工作的老五回家探望,看著坐在門檻上的舅舅,心疼得不得了,對婆婆說:「二哥這孩子這麼好,怎麼被餓成這副樣子了,乾脆過繼給我吧,我在北京,有東西吃。」
婆婆面露難色,可她也知道,這孩子留在農村,真的活不下來。
她說:「我問問你二哥吧。」
婆婆把原話給姥爺說了,姥爺當時就急了,抄起棍子就去老五家了。過了半夜,他從老五家回來,手裡拿著棍子卻灰頭土臉,他點著了油燈,自己坐在堂屋裡,一晚上,卷了整整一盒土煙。
第二天早上,他雙眼布滿血絲,看著姥姥不住地嘆氣,姥姥什麼話也沒說。婆婆撩開門簾走進來,姥爺當過兵,打過國民黨,退伍了性子也野得很,也就這個婆婆能和他說幾句。
婆婆說:「老二啊,你說咱老王家就這一根獨苗,咱們農村也吃不上飯,萬一折了,怎麼給你家的祖宗交代啊。」
姥爺沒抬頭,拿起一顆煙,點著了,遞給婆婆一根。
婆婆說的話,他又何嘗不知?
末了,他吐出一口白煙,仿佛歲月刻下的皺紋在蒼老的臉上微微抖動,他說:「娘,你叫老五來一趟吧,有些事我得當面和他說道說道。」
婆婆接過煙,遲疑了一下走出門,到了門口,回頭望去,暗色的小屋裡靜悄悄的,只有指甲蓋大的紅點在一明一滅。
婆婆出了門,看到姥姥抱著舅舅,舅舅說:「娘,北京有吃的嗎?」
老五來了,他進了門,看到姥爺的臉色,知道大事不好。二哥的性子他知道,沒準就得揍他,他戰戰兢兢地坐在一邊,姥爺遞給他一顆煙。
「抽吧。」姥爺說,「除了團長抽過我卷的煙,你是第一個抽的。」
老五接過來,遲疑了一下,沒有點火。
姥爺接著說:「以後小子跟你去了北京,你們要待他好,好好教給他做人的道理。小子跟他爹一樣,性子野得很,到了大地方就該改改了。你看著哪裡不順眼,就說;不改,就揍。鄉下的孩子骨頭硬,打一打壞不了,有時間我也去北京,去看他。」
老五笑著說:「哪能打啊,我們教育孩子都是不打的……」
姥爺打斷他的話:「以後每年過年的時候,讓他回來一趟,這裡雖然窮,還能管他一頓飯,讓他知道哪裡是他的根。」
姥爺吧嗒吧嗒抽了兩口煙。
「老五,二哥離家離得早,十七歲就去當大頭兵了,我打了二十多年的仗才回來,一身痞子氣,跟你說話沖了,你別在意。」
老五堆笑:「二哥,你這話嚴重了……」
姥爺沒搭理他,徑直接著說:「小子的爹沒能耐,養活不了他,小子進了你的門,雖說是我兒子,可也得叫你一聲爹!」
姥爺站起來,把昨天晚上卷的一盒子煙推到老五前面:「鄉下人家,不比你們城裡,這一盒煙你收著。」
老五推開:「二哥,你別……」
姥爺把臉一板:「拿著!」
老五訕訕地接過來,姥爺嘆了口氣,走出裡屋,正巧看到舅舅坐在門檻上,他垂頭喪氣地坐在外面曬太陽。
老五跟著姥爺出來,姥姥找到了舅舅,問他要不要去挖野菜,舅舅搖頭說不想動,姥姥說那我背你吧,於是她背起瘦骨如柴的舅舅,一步一步地走向門外的貧瘠。
2
到了晚上,姥爺把舅舅送走的消息告訴了姥姥,姥姥抹著眼淚說:「要不,問一下展鵬吧,展鵬要是不想去呢?」
婆婆也捨不得這麼一個孫子,攔著姥爺說:「問問吧,萬一小孫子不想走,去了老五那裡也是鬧,到時候還得送回來。」
姥爺瞪著眼睛:「一群傻老娘們,慫恿著走的也是你們,不想讓走的也是你們,你們要幹嘛?」
姥姥說:「我也不想啊,我要是養的起,我怎麼會讓他走?」
在飯桌上姥爺問舅舅說:「小子,你想去北京嗎?」
舅舅怯生生地看了姥姥一眼,姥姥低頭吃飯,姥爺敲敲桌子:「別看你媽,看我!」
舅舅拿著筷子劃拉著碗,在姥爺逼仄的目光中搖搖頭。
姥姥舒了一口氣,婆婆說:「老二,你幹什麼這麼看著孩子,跟審犯人似的。」
姥爺說:「你別管。」轉過頭,又看著舅舅說,「可去北京有好吃的。」
他的聲音看起來有些誘惑。
「有什麼好吃的。」
「什麼好吃的都有,你看昨天來咱家的那個長得肥頭大耳的叔叔了沒,他是你五叔,去了北京你就跟著他了。」
舅舅把頭埋在碗里小聲說:「有吃的就去。」
他說的聲音很小,可誰都聽得見。
姥爺突然變了臉色,把碗一摔:「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兒子,誰有錢就跟著誰是吧!」他左右看了看,抄起桌子上的長竹竿,「過來!」
婆婆急忙攔住姥爺:「你幹什麼啊!」
姥爺氣不打一處來:「你說這個小子,誰給吃的就跟誰走,這到了北京還不得丟了!我現在就讓他長長記性!」
舅舅不知道怎麼回事,哇的一聲哭了。
姥姥突然抱住舅舅,面對著強勢的姥爺,她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默默地流淚,渾黃的燈光下,她的淚從眼角流出划過臉龐,逐漸擰成一股心酸,滴在舅舅破舊的棉衣上。
姥爺的竹竿高高舉起,怒目而視,婆婆被他生硬地推到一邊,這一竹竿打下去,最起碼得淤青半個月。
姥姥閉上眼,靜靜地等著這一桿子的到來。
可那一竹竿終究還是放下了。
姥爺把竹竿扔在地上,轉身去了裡屋。
姥姥把剩下的糊糊倒在舅舅碗里,摸了摸他的頭,安慰他:「展鵬不哭啊,吃了這碗飯,就去睡覺,明天一早,就跟你五叔走,你爹脾氣不好,你知道的。」
舅舅低頭抹著眼淚,喝著碗里的紅薯秧子的糊糊,婆婆坐在一邊吃著碗里的東西,整個飯桌突然就靜了下來,只剩下筷子和碗接觸的聲音。
第二天早上,天還蒙蒙亮,舅舅騎在姥爺的肩上,慢慢去了村口。老五站在那裡,掐著表,他和姥爺約定好了,如果舅舅真不想去,姥爺是絕對不會把他送走的。相反,姥爺會按時把他送到村口,然後坐上大巴車,去趕一趟從北方駛來的綠皮火車。
姥姥把家裡的雞蛋都拿了出來,煮在一個碗里,舅舅吃了三個,剩下的拿個小手帕包起來,裝在身邊。
舅舅說:「五叔,北京有好吃的嗎?」
老五蹲下來說:「有啊,你跟著五叔走就行了。」
舅舅回頭看了姥爺一眼,才發現姥爺根本沒在看他,姥爺看著通向村子的那條土路,冷冽的風掠過他渾濁的眸子,這條土路黃沙漫天,就像他剛回來的時候那樣。
他蹲下身子,看了看舅舅:「小子,以後每年回家一趟,記住了麼?」
舅舅怯生生地看著他不敢不說話,姥爺急了:「老子當了這麼多年的兵,怎麼生出你這麼個熊崽子!」
越想越生氣,越生氣越想動手,他左右看看,抄起地上的一根樹枝舉在空中,誰知老五突然一步跨在他和舅舅之間,竟然把他攔下來了。
他說:「二哥你消消氣,一個孩子你跟他生什麼氣,他還小,以後這些事,我教他。」
他胖胖的臉掛著討好的笑。
姥爺這個時候陡然明白過來,原來這個從小跟在他屁股後面的土小子在踏出家門的一刻開始就長大了,他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兒子了,他的身後已經多了一座可靠的大山,他已經打不得了。
他舉起的手很尷尬,舉著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大巴車的引擎聲由遠及近,他嘆了口氣,抬起頭,遠方的天還沒有透出一絲亮光,還是灰濛濛的,壓抑的人心裡難受。
老五拍著胸脯保證說:「二哥你放心,我肯定讓小子一年回來一趟。」
姥爺沒說話,看著駛近的大巴車,目光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車,終於到了。
老五抱著舅舅上了車。
姥爺回了家,他在路上似乎聽到了舅舅一聲一聲的哭喊,他不敢回頭,他怕一回頭,舅舅就走不了了。
他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家門口,停下腳步,慢慢轉過身子,一條坑坑窪窪的土路擺在面前,剛剛還有一個小孩騎在另一個人的肩上慢慢走過,現在卻什麼都沒有了。
冬天的天氣真是冷,他裹了裹身上的棉衣,上面到處都是污漬。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上面的溫度有些溫熱,有一個他生命的延續剛剛從那裡下來,卻沒有機會再坐回去。
明年年底就該來了吧。
他想,舅舅現在很輕,即便是五歲了也發飄,可是在北京待一年,他會不會吃成一個小胖子?那個時候他回家要騎在自己的脖頸上,他還載得動嗎?
他推開門,姥姥眼睛紅紅的,腫腫的,看來是哭過了,他坐在另一邊,兩人之間隔著一張桌子,一盞破舊的油燈。
姥姥說:「你回來幹什麼?」
姥爺說:「我回來歇一會,一會去曬草。」
姥姥說:「我不是問你這個,你怎麼不在村口等著,萬一展鵬在車上鬧著要回來怎麼辦?你怎麼不在路口等著呢?你怎麼這麼傻呢?」
姥爺一下子明白了姥姥的意思,是啊,小孩子的話哪有準,小子見不到父母可不得哭嘛,可不得著急嘛!
他居然沒有想到,他瞬間慌了,套在外面的大衣都沒拿,急急忙忙地出了門,站在村口的那條路上,蹲在路邊,等了一天。
不,不是一天,是等了二十年。
3
五姥爺是個很守信用的人,在他活著的時候,真的每次過年都帶舅舅回來。
可從他癱瘓在床上的那一年開始,舅舅寫信說要照顧五叔,沒辦法回家了。
到第五次寄信回來的時候,姥姥拿著信封,就已經知道結果了,她偷偷地躲在灶台旁邊抹眼淚,姥爺曬了一車草回來,看到姥姥眼睛紅紅的,已經猜到了什麼事情。
他抽著煙,狠狠地說:「白眼狼,真後悔生了你這麼個白眼狼!」
可他又說:「咱只生了人家也沒養人家,人家有空能回來看看,已經挺不錯的了,你還奢求什麼呢?」
他拿過一隻馬扎坐在姥姥身邊:「還好託付的人是老五,老五人老實,雖說不能生孩子,但心眼兒實,展鵬啊,只要他不記恨咱倆就好啊,你爹你娘真的是沒能耐了,沒辦法了,才把你送人的。」
他說:「孩子是爹娘身上的一塊肉啊,老虎再狠還不吃自己的孩子呢,我怎麼捨得把你送人呢?」
那個時候他不敢說,現在說出來,卻已經無用了。
姥姥問他:「那過年的東西還按以前買嗎?」
姥爺說:「買一點就行了,娘死了,閨女嫁人了,兒子不回來,就咱老兩口兒了,隨便吃點吧。」
初四我去姥姥家拜年,飯桌上姥姥說:「外甥就是個白眼狼。」
我不服氣,問母親為啥我是白眼狼。
姥姥說:「外甥是狗,吃了就走。」
我說:「我不想當白眼狼。」
母親說:「那你就別當啊,多往你姥姥家跑幾趟。」
姥姥抿著嘴笑,姥爺把臉一板,筷子放在餐桌上:「吃飯的時候說什麼話!」
我沖他做鬼臉,他氣得要揍我。
可現在,那個氣得要揍我的老混蛋已經躺在裡屋。
我走到裡屋,他安安靜靜地躺在那,黝黑的皮膚上透著死氣。姥爺的脾氣很硬,村書記都怕他三分,可當初那個誰都不敢惹的魔王,躺在床上竟是如此脆弱。
母親找不到我,走到裡屋,看到我看著姥爺發獃,她急忙拉住我的手,帶我離開姥爺。據說人快死的時候魂會飄出來,如果有小孩子,會吸他們的陽氣,母親說你姥爺脾氣大,肯定不屑上你的身的,我帶你出來是怕你嚇著。
有什麼可怕呢?
那是我的親人啊。
老瘸子在家裡待了兩天,第三天,村長拿著信急匆匆地趕過來,推開門,沉悶的屋子裡透著絕望。
村長看了屋子一眼,舉起手裡的信封說:「展鵬回信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姥姥一手搶過來,展開信,但她不認識字,又把信給村長,讓他念念,村長一字一頓地念,到最後一個字落音。(原標題:候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