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性工作者眼裡的中國富二代:揮金如土但不值得尊敬

@ 2016-12-29

化名為Charlotte Shane的美國性工作者在跟一位中國富二代做完交易後,文思泉湧,提筆寫出以下大作:

「那個中國富二代第一次找我的時候,我拒絕了。不只是拒絕,我還刪除了他的郵件。第二次他又找我,我還是沒理他。一直以來我都是在確定客人的身份後才決定要不要接他的生意,而這個人提供給我的所有信息僅僅是:

職業:商務

僱主:我自己

第3次他又寫郵件給我,我回復了。我覺得沒有其它方法能讓他別纏著我了。慢慢地,儘管我不斷表示牴觸,我們還是談好了「約會」一天的條件。還只是第一次見面,他就告訴我恐龍根本不是真的,窮人都很懶惰,有的人就樂意被統治……

他吹牛說上大學和商學院都是花錢讓同學幫他完成作業的。而他說的那些關於黑人的話,我根本不會在這裡重複。我震驚了,在洗手間的時候給我最好的朋友傳了條簡訊:「我正跟我這輩子遇到過的最糟糕的一個人共處一室。」

Kai(不是他的真名)也不怎麼喜歡美國。但他生活在這裡,因為這樣就算他父母看不慣他的懶散反對他長期招妓,也拿他沒有辦法。他的父親曾經是(或者仍是)一位不能炫耀自己財富的官員,因為那會明顯暴露他有問題。我猜想,花數百萬美元買一件傢俱卻不能買一架私人飛機這樣「苛刻」的生活標準對Kai來說可能也是太侷促。

他說,中國才不止官方所說的只有150位身家超過十億美元的富豪呢。據他估計,應該有500位之多。那些最有錢的富豪們把錢藏起來,以不引起人注意,因為他們不能為自己的巨額財富提供一個合理的解釋。他對於這樣的現狀,沒有任何不滿。

Kai讓我最震驚的地方在於,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粗俗,而他粗俗得真的是得天獨厚。跟我打交道的都是有錢人,這也是我掙了很多錢的方式。但是Kai的「收入」,如果可以稱之為「收入」的話,跟這些人的根本不在一個次元裡。他絕對比我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都有錢,年齡卻只有這些人的一半不到。

在我們見面之前,我在一個黑名單上查到了他的郵件地址,一個稱他不穩定的同行留言「他很明顯有精神問題」,她寫道,「可不只是語言和文化障礙」。我倒不覺得他是那樣一個人。更像是金錢這個自他出生以來就浸淫著他的毒藥,已經把這個人最本真的東西蠹蝕。

他眼中的窮人是這個樣子的:他們成日發牢騷卻從不努力工作;好像這跟工作機會的多少根本不相干。

他對股市的態度:有內部消息才值得投資。

他跟他的工作的關係:有大概一年的時間,他一周有那麼幾天在他爸爸為他在投資銀行買的職位「上班」,他眼都沒眨一下就辭職了。他的愛好:毫無理由的購買不動產。其中包括在某個城市的三處房產,他如果不是住酒店就會隨心情在這三處房產之間輪換著住。

他除了討論名表的價格和哪些女人很「丑」之外,就再沒別的愛好了。

他這些殘酷的言論最讓我不安之處在於,他似乎只是頑皮地說著這一切。他口中的貪污像是巧妙的勝利,是那些貪婪的人為自己過人的聰明而應得的、值得炫耀的獎勵;他似乎認為自己赤裸裸的歧視也很可愛,就像童言無忌。「我不恨任何人」,他有一次這樣說。可他有時甚至覺得窮人為生活所做的掙扎是件娛樂的事情,所以這樣的聲明真的不說明什麼。

更準確的說法是,他根本不拿其他人當回事到要生他們的氣。他隨時隨地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沒有人來阻礙他。他週遭的人做的要不就是息事寧人,要不就是悉聽尊便。他在酒店房間裡連續吸菸,還有一次在水療按摩時試圖把被單扯掉。當他在酒店的旋轉門外亂扔垃圾被一位老人斥責的時候,酒店員工立刻過來打圓場。他的世界裡陳設著認可和便利,有什麼可恨之處呢?

Kai顯然吸收了不少粉飾不平的詭辯說辭。在談到1500萬不能解決溫飽的人時,「百分之一」是他熟知並且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但是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平等。同感之心明顯是他生命中缺失的。有一天晚飯時,他玩起了一個遊戲,一個個問起我老師、的士司機等等職業的報酬,然後給出一個「那日子可沒法過」或者「這還將就」的「判決」。

你可以察覺得到那種像小孩子在模仿著說成年人告訴他的事情的意味。他有時說「那日子沒法過」時甚至有點像參加什麼智力秀,要給出個答案。對他來說,勉強能過日子的月薪最少是三萬美金。他告訴我他一年大概要花400多萬美金,這還不包括他買的房子。

「這是人性還是後天養成?」我不時就會想這個問題。他的父母必須為養成他無道德原則得超乎尋常的內心負上些責任,但他也已經20多歲,算是成年男人了。

他喜歡玩的另一個「遊戲」是他堅持說自己就是送中餐外賣的,買不起星巴克的咖啡。他總是為這個遊戲開懷大笑,怎麼玩都不厭。

他唯一能感知的痛苦是他自己的。說不上是自怨自艾,但是他不時會說起一種空虛和毫無目的感覺,說他的夢想就是找到一件有意義的事情。不幸的是,他除了花錢,似乎並沒做過任何努力。甚至是對他召的這些女人——他主要的娛樂來源,他也會很快就感到無趣。如果他對人的不尊重不是如此普遍,無論性別,我可能會覺得他真的是歧視女性。有一次我說「我生命中的人有多美好,我的生命就有多美好」時,他狂妄地笑個不停。

他喜歡設想如果他是出生在一個中產家庭會是什麼樣子,不是很窮的家庭,他遲疑了一下說,但是也不是大富大貴。我猜想,他大概想像著他會白手起家,或者憑自己的機智和勇氣致富,讓所有人大吃一驚。但是既然他的出身並沒有要求他展現他的過人之處,他也樂於享受已有的一切,就好像這本可以都是他掙來的一樣。

「我知道我不靠自己的奮鬥成功的」——這是他對我說過的比較有自知的話;緊接著就會是「但是」——「但是我應當被這樣對待」。其它的中國人都應該離開美國,回老家去,他說。他應該被允許留下來,因為他沒有搶任何人的工作機會。

Kai並不僅僅是沒有跟普通人或者普通人的財務狀況接觸的機會。(他有次問我「普通人拿儲蓄帳戶來幹嘛?把錢放進去就拿不出來了呀。」)而是他根本不能意識到錢是決定絕大多數人生活質量和生命長短的一個重要的有限資源。金錢是他本人與這個世界的唯一交流方式,但是他的財富龐大到讓金錢變得毫無意義。在他的宇宙裡,金錢真正的好處是要花,而不是能存。

他不止一次地告訴我,他羨慕我。我相信他的話,也覺得他該羨慕我。我無法為他開脫或者為他說話,但是我能可憐他。我從沒有見過,在極端財富中長大成人可以是這麼一幅地獄的寫真。就算這世界上我能擁有一切,能睡任何女明星,能坐私人飛機飛到世界各地,我也不願意跟他交換位置,哪怕只有一天。當然,我不會這麼跟他說。我盡量少地說我忍住不說的話,糾正他時的語氣親切得我相信他可能都察覺不到。

「如果有客人給你買了一座別墅,你會有什麼感覺?」有天晚上,在他告訴了我他在中國給一個女朋友買了個房之後,他問我。「你會激動個一兩個星期吧?」

「那要取決於是什麼樣的房子了,」我小心翼翼但又斷然地說,「這可能會改變我的生活。」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