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見是為了留念
那些地久天長的誓言,
成了沒人敢聽的遺言。
總有人想要再看一眼,
總有時想再重來一遍。
「如果,我說,我們從頭再來一遍,你敢不敢。」
我常常在想兩件事,一件是你第一次看見我的時候,我是什麼樣子,什麼表情,你看到的是我的正臉還是側臉,我的耳朵有沒有泛紅,我的指甲乾淨嗎?那天的你是什麼樣子,什麼表情,那一刻你是否有過某種預感,我們會在一起,那一刻天地之間有沒有什麼徵兆,預示著某種遙遠。
另一件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我回頭看過你的背影,我想知道你有沒有回頭看我一眼,我回頭看你不止一次,我想知道你回頭了幾次,我想知道,最後一次回頭的人是誰。如果是你,我會懊惱為什麼當時我沒再看你一眼,如果是我,我會不甘,又心甘情願。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的往事裡居然陳列了你的故事,是在什麼時候結束的,你的想念里漸漸沒了我的位置。那些曾以為雋永的歌詞,在一晃而過的日子裡顯得幼稚。這些話啊,我那麼想要告訴你,哪怕一切只是曾幾何時,我只是想要再試著分享一次,哪怕你的笑容里寫滿了不了了之。你柔軟的手掌,利落的手指,有沒有再次擺出那個手勢,為了某個誰而發一句勇敢的誓。我當然會用盡我的所有善意祝福你,哪怕祝福里長滿了向我而生的倒刺。
那些遺憾,全成了遺願。
可遺願,又能被誰成全。
已經不想再見你了,
虛弱的笑容早就在日復一日的孤軍奮戰里變成熟練,
陌生的,熟悉了,熟悉的,也會走遠,
痛哭過的深夜,已經不再能證明愛的轟烈,反而讓人疲倦,
我只會挑選記憶里好看的臉,確認我們曾相互託付過心愿,
那便是最好的紀念,就讓那些紀念為我們紀年。
已經不想再見你了,
我已經知道想念不是因為還有什麼在我心裡不肯熄滅,
而是人間有太多事我們根本沒得選,
如果把失去誇口成人生的缺陷,
那麼這個缺就交給想念來圓。
我已經不想再見你了,
某些誤解註定了無解,
可正是那些無解成為了我們最耀眼又最遙遠的連結。
別讓黏膩的傷感,一再拖延。
就讓我們的故事在人間留個既甜又遠的懸念。
如果再見是為了留念,不如就留個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