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防空機槍車)
1939年7月16日晨,蘇聯空軍轟炸齊齊哈爾西南的富拉爾基江橋。顯而易見,這是蘇聯緩過手後,針對日軍轟炸塔木斯克基地一事展開報復。
關東軍一邊在東北邊境實行燈火管制,進入一線戰備,一邊向參謀本部打報告,要求也對蘇軍的外蒙機場進行轟炸,反正一句話,不能白挨打。
1939年7月17日,關東軍收到了參謀本部的答覆,參謀本部否決了轟炸提議,並且告戒他們:「注意隱忍」。
不能轟炸也就算了,「隱忍」兩個字讓參謀們很是不爽。他們捏著拳頭大叫:「說話能不能打打草稿,什麼叫隱忍,隱忍就是對蘇軍屈服,就是污辱日本帝國!」
你大爺的,非得來點乾貨不行了。作戰課立即給小松原發去急電,催促他儘快確定總攻時間,以便啟動第三次諾門罕戰役。
電報發去多少封,卻沒收到動靜。原因是小松原非常猶豫,除了炮兵尚未到位外,這位前敵指揮官面前還擺著一堆爛帳,裡面有兩筆帳,最讓他為之頭疼。
第一筆帳,原先是正數,如今成了負數:步兵。
日軍步兵曾是小松原的驕傲,尤其是那些久經沙場的老兵,無論射擊還是格鬥,其單兵技術都被認為遠在蘇軍之上。可是第二次諾門罕戰役打響不到半個月,損兵折將已達萬人,關東軍增撥的那兩千多老兵也很快就被填進了無底洞。
因為傷亡過大,前線補充了大量新兵,僅在第23師團的步兵聯隊中,就有三分之一是補充兵。在殂擊手和遠程重炮的襲擊下,這些補充兵時時處於精神崩潰的邊緣,若是立即投入大戰,難保不尿褲子。
誰也不是天生的老兵,小松原相信,只要在前線多呆上幾天,新也能變成老,讓他更為憂心的是下面這個。
(向前線集結的日軍)
第二筆帳,原先就是負數,如今還是負數,而且負得更加可怕:補給。
因為補給緩慢,小松原曾對著師團勤務部長大光其火。勤務部長實在扛不住,竟然開槍自殺了。
其實這哪是勤務部長那小肩膀能扛的呢?辻政信認為,相對於蘇軍,日軍的兵站線占有優勢。地圖上一量,的確很短,不過只限於地圖。
阿爾山這條線就不用提了,路上不知道有多難走,光說從海拉爾到諾門罕,看看距離很短,不到兩百公里,可是你得看是用什麼工具在拉。
與蘇軍大量使用載重汽車不同,馬拉大車是日軍師團的基本運輸方式。平板車拉上一趟,至少需八天,牛還要慢,途中得耗上十天,而且不管是牛還是馬,抑或押車的人,全得吃東西,所以車上不能全裝軍用物資,起碼須用一半空間放食物,這樣使得輜重部隊每次運到將軍廟的物資都少得可憐,也慢得可憐。
東西來得本來就慢,好不容易屯積了一些,蘇軍又不肯放過——經過轟炸機群對日軍後方持續的夜間轟炸,僅將軍廟一地,小松原就先後損失了50多噸物資。
日軍的彈藥糧草由此變得十分緊張。因為缺乏蔬菜,士兵們在駐營地四處尋覓,想找點野菜,但是周圍連點綠色都很難找到,到處都是乾枯的雜草和一種被士兵們稱作「諾門罕櫻花」的野花。
除此之外,自第一次諾門罕戰役以來,就一直困擾日軍的缺水問題依然如故。首先是陣地附近找不到水源地,往下面打水進,打得再深也冒不出水,就是偶爾滲出一點,又哪裡夠人吃馬用。
以前是離哈拉哈河較遠,現在倒是近了,但河裡又給石井部隊投了細菌,那水喝不得。
(日軍算是嘗足了作繭自縛的滋味兒)
唯一的辦法,就是用汽車到後方運水。白天飛機大炮,汽車不敢出行,要去,就得晚上去。有一次汽車運水回來,哨兵聽到馬達聲,還以為是蘇軍裝甲車沖入了陣地,對著汽車就開槍射擊,其他步哨不問緣由,也跟著瞎射一氣,結果打壞了汽車,水漏了個精光。
拉來的水,平均一個中隊一桶,一個分隊只能分到幾壺,再到個人,那水真的得用「貴如油」來形容了。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因為盛水用的桶是汽油桶,水上面還真漂著一層汽油,必須事先用火柴點燃了才能喝。
就這兩筆帳,足以把小松原攪到死去活來,一提總攻兩字便會苦著個臉,好象幾輩子不得翻身的樣子。
(節選自關河五十州《當關東軍遇上蘇聯紅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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