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臨終遲遲不肯閉眼，從柜子底下翻出一張存摺，他才安心離開

成立言這天晚上剛下班，跟著工友一起回宿舍的時候，接到母親的電話。母親在電話里說：「立言，你爸快不行了，你趕緊往回走。」成立言腦子裡嗡了一下，當天晚上衣服都來不及換，當即去了火車站，訂票回家。

回到家，父親成阿水已經不行了，手臂瘦得跟篾片一般，上次父親生病住院，他回來照看了一段時間，那時候父親全身都是腫的，意識很清醒，一個勁兒地讓他回廠上班。老成顯得非常樂觀：「你在家，閻王爺一樣要收我。」硬逼著成立言回廠，希望他趕緊賺錢，把家裡的欠債還清。

父親成阿水這人，一生都小氣摳門，被村裡人笑話成鐵公雞。他捨不得吃捨不得穿，但是日子依舊過得不怎麼樣。節省下來的錢全都還債，不敢欠人半分。

當年，父親為供成立言讀書，四處舉債。成立言考了個職業大專，畢業後去了南方打工，家境才算有了些緩解。欠債慢慢還清。上次父親住院，臨時也借了一筆費用。父親心中一直有個疙瘩，他不願意背著債離開人世。

老成已經不能說話了，眼窩下陷，遲遲不肯閉眼。成立言哭成個淚人：「爸，我知道你擔心欠債，我半年內能還清，以後咱家都是清清白白的。」老成還是不肯閉眼，突然手垂下來，一個手指指向柜子底下。

成立言的母親讀懂了他的心思，將柜子移開，柜子底下翻出一張存摺來，翻看，上面是一萬五千塊錢。存錢的日子很奇怪，每年成立言的生日都會存進去五百塊錢。

成立言母親說：「你是不是說這個存摺？」老成沒說話，吐出最後一口氣，漸漸閉上了眼睛。成立言見父親去了，坐在一邊痛哭失聲。

安葬完父親之後，母親就將那張存摺交給了成立言，嘆氣說道：「家裡日子這麼難，我真不知道你父親還藏著私房錢，到死才跟我說。」成立言拿著那張存摺，實在想不明白，父親為什麼藏著這些錢。

那天晚上，母親整理父親的遺物，突然從一個盒子裡發現一張發黃的紙，攤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字：

「今借到李廣順現金伍佰元整。借款人：成阿水。」日期落款是三十年前。母親忙將這張借條交給了成立言，成立言一臉霧水，問道：「這個李廣順是誰啊？」

母親談起了三十年前的一件往事。三十年前，李廣順住在成家隔壁，跟成阿水年紀相仿。母親生成立言那晚大出血，李廣順幫助成阿水一起將母親送到醫院，到醫院成阿水才發現自己一分錢沒有。這個李廣順連夜趕回家，拿了五百塊錢借給了成阿水。

「說起來，這個李廣順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呢！」母親說。成立言點了點頭：「那這張欠條是怎麼回事呢？」

等成阿水帶著妻兒回來，他趕緊寫了一張借條，要給李廣順。但是李廣順已經走了，聽村裡人說，他們去臨縣跟人合夥開飼料廠。過了兩年，成阿水拿著五百塊錢去飼料廠找李廣順，但是飼料廠已經倒閉了。

李廣順跟繼父相依為命，他幾乎沒有什麼來往的親戚。從那以後再也聯繫不上了。成立言思前想後，漸漸明白了：父親每年存五百塊錢，是想還給李廣順。苦於聯繫不上。臨死前不肯閉眼，應該就是這件心事沒完成。

現在人都有錢了，誰還在乎這個五百塊錢呢？成立言心裡有些疑惑，覺得沒必要。母親卻說：「你爸這輩子從來不敢欠人錢物，人家好心幫咱，咱不能不講良心，不說五百，就算十塊，一塊的，既然是借，都是要還的！」

成立言想起父親這輩子為人的準則。如果不替他還了這筆錢，他肯定在九泉之下也會良心不安。於是他就開始四處尋找，打聽李廣順的下落。現在資訊那麼發達，找一個人是非常容易的，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於在一個同鄉群里找到一些關於李廣順的線索。

李廣順當年作飼料生意失敗後，又去了城裡，帶著一群人蓋樓，賺了一些錢，然後就開始做建材生意，現在生意做得非常大，算是個有錢人。這些年不回家，也是因為當年跟人一起合夥開飼料廠的時候，最好的同鄉好友背後捅刀子，讓他感覺到非常失望。

成立言打通了李廣順的電話，戰戰兢兢地開口說他是成阿水的兒子。李廣順一聽這個名字就記起來了，親切地笑了起來，聽說成立言要找他，就說：「你來，我讓我兒子接你。」

出了火車站，一個年輕的小伙過來接他，笑容可掬，對他比較尊重，小伙兒自我介紹說：「我是李廣順的兒子，我叫李少群。」李少群熱情地將他帶上一輛豪車，豪車將他拉到一家高檔酒店，當即叫了一桌山珍海味。很多菜，成立言連見都沒見過。李少群笑著說：「我爸讓我把你招待好，儘管吃，放開了吃，大家都是老鄉嘛！」

長這麼大，成立言從沒坐過這麼貴的車，吃過這麼多的好東西，他有些受寵若驚。吃完飯，李少群又帶著他逛商場，硬給他買了一身衣服。玩了兩天，豪車接送，逛的都是高檔的地方，對於成立言來說，就像是在逛天堂。

晚上躺在酒店的床上，成立言越想越不對勁，他是來還債的，可是這兩天花出去的錢，差不多也上萬了。這欠條他還拿得出手嗎？

第二天，李少群又來了。這次成立言是堅決不跟他出去，成立言說：「少群兄弟，我都玩了兩天了，你帶我去見你爸吧，我有事找他。」沒想到李少群笑了笑：「玩玩就算了，該吃吃了，該喝喝了，還想要點啥？我爸忙，沒時間見你。」

成立言啞口無言：「我過來就是找你爸的，你爸在電話里也同意見我了啊？」李少群就有些不耐煩了：「該花的錢我都花了，你也識相點，你還想要其他的，我爸好說話，我可不好說話的！」

成立言越聽越鬱悶：「我要啥了？」李少群見慣不怪地一笑：「你就別蒙我了，上次來了一個老鄉也求我爸幫忙，我爸這人心軟，給了十萬，可是我家也不是印鈔票的。別仗著是老家的人就可以以各種名義張口要錢！」

「啪！」的一聲，成立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感覺受到了莫大的恥辱。李少群嚇了一跳，只見成立言將李少群買的衣服全部拿出來擺在他面前，然後將口袋裡的存摺和那張欠條放在李少群的手裡：「我不是來跟你要錢的，我是來還債的。你放心，有那些不要臉張嘴要錢的，可還有很多老家人，他們根本不眼饞你爸的錢！」

當即，成立言就提著包離開了酒店，走前撂下一句話：「你請我吃飯，我很感謝你，飯錢我會還給你的！」把李少群一個人丟在酒店裡，有些發矇。再後來，李廣順老人知道這件事，他將兒子罵了一頓。半年後，有人給李少群送來了一個信封，信封里是一疊錢，還有個紙條，上面寫著兩個字：「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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