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10-15日，越南總理阮春福應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的邀請，到中國正式訪問。此行，阮春福總理在廣西南寧參加了第13屆中國-東協博覽會，在北京與習近平、李克強、俞正聲、張德江舉行了會談，訪問了中國特別行政區——香港，在北京與中國政府簽訂了6份協議。越南媒體稱，這是一次「圓滿結束」的訪問。

筆者聆聽了阮春福總理在廣西人民會堂與中國企業CEO舉行圓桌對話會上的演講，參加了阮春福總理會見中國對外友好協會代表團的活動。對本次越南總理訪華，有以下幾點觀感。

強調中越傳統友誼，取得南海問題新共識

阮春福總理9月11日下午在廣西南寧廣西人民會堂與中國企業CEO舉行圓桌對話會發表演講時，開始的一段話是「中國與越南山水相連，文化相同，命運相關，在『十六字方針』指導下，兩國關係得到良好發展。」（十六字方針為「長期穩定、面向未來、睦鄰友好、全面合作」）

阮春福總理在南寧、北京多個場合的講話中都強調了中越之間的傳統友誼是「無比珍貴的」，「是先輩們用血與肉建立起來的」，「越南無比珍視與中國的友好關係」。這些耳熟能詳的話在過去幾年裡很少聽到，如今重新縈繞耳際。此前，越南國防部長吳春歷訪華時率代表團向毛主席紀念堂敬獻花籃；此次阮春福又參觀了上世紀50年代為培養越南革命幹部而創建的「育才學校」舊址。

越南政府領導層的種種言行都在傳達這樣一個信息：越南牢記並珍視毛澤東主席和胡志明主席所共同締造的中越兩國的傳統友誼的信息。這說明越共「十二大」所產生的新一屆領導集體已經下定決心撥正越南對中國的外交政策，使之重新回到相向而行的軌道上來。

「世界局勢複雜多變，難以預測。」這是越共「十二大」對世界局勢做出的一個基本判斷。中越關係如何走而且走得穩當，是必須要考慮的大事情。多變的局勢，使身處事態中的人們猶如摸著石頭過河，而中越的傳統友誼就是那可信賴的過河石。踢翻這些過河石，必將使人們找不到過河的支點。因此，在洪水滔滔之時，重新找回曾經信賴的過河石，未必不是最佳的選擇。我們有理由相信，儘管還有不同的聲音，儘管還存在著一些問題，中越關係的未來一定是美好的。

阮春福總理在多個場合的有關中越傳統友誼的表態，實際上是回答了「越南認不認中國曾經援助越南這筆帳」的疑問，清楚表明「越南珍視同中國的傳統友誼」，這對釋疑增信，大有補益。

阮春福是一位直率的、勇於面對實際問題的國家領導人。本次訪問對於南海問題並沒有迴避，而是直接表達了自己的觀點。在與中國對外友好協會李小琳主任會見時，他說：「南海問題是中越關係中唯一的難題。如果我們這代人解決不了，可以留給下一代人去解決。」

「南海問題是中越關係中唯一的難題」這個觀點與李克強總理在2013年訪問越南時所做的表述是一致的，說明中越雙方高層領導在南海問題上取得了新的共識。

關於南海如果發生戰爭的問題，阮春福總理在第13屆中國-東協博覽會上的演講中提出了一個以前沒有說過的新觀點：「不排除衝突，不可能取得經濟合作的成功。」意思就是要避免戰爭的爆發。他的這個觀點，與越南國家主席陳大光8月訪問新加坡時所說的「南海上發生武裝衝突，大家都屬輸家」的觀點，與越南國防部長吳春歷大將8月率團訪問北京時所達成的共識——「兩國軍隊要有效控制局面，保持冷靜克制，不適用武力或利用武力相威脅」，共同構成了目前越南新一屆領導集體對於南海局勢的基本看法，那就是不願意看到南海地區發生戰爭。

關於中越之間貿易的巨大逆差問題，阮春福總理也談了自己的看法。他認為今年越南對中國貿易逆差出現下降的趨勢，這是可喜的，減少逆差是越南貿易的努力方向。

阮春福在9月11日下午參加的「越南總理與中國CEO的對話會」已經因故停止多年，他的這次訪問使之重新恢復了。在本次與中國企業CEO的對話中，阮春福總理重申了他在今年4月份與越南企業對話會上提到的一句話：企業家的成功就是政府的成功，企業家的失敗就是我們的失敗。引起全場熱烈的掌聲。

阮春福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表明越南「歡迎中國企業到越南投資」，願意支持促進中越之間貿易與投資的活動，回答了中國商界自2014年以來對於越南政府是不是不歡迎中國企業到越南投資的疑問，解除了中國企業界的憂慮。這對繼續發展中越之間的貿易、增進投資是非常及時和有效的。

共建戰略安全觀，中越合作空間廣闊

中越關係正在按照本世紀初雙方所確定的「全面戰略夥伴關係」的方向發展。

阮春福總理在9月13日上午會見中國對外友好協會代表團時稱：現在確實有一個勢力企圖離間中越兩國。但是他也提到了以下這些事實：現在越南的航空公司開通了與中國28個城市的航線，中越兩國的貿易額在今年就有可能達到1000億美元。今年上半年就有1500個中國公司投資了越南的項目，總金額達110億美元。

今年是中越建交66周年、關係正常化25周年。如果將本次越南總理訪華放到中越關係的66年的歷史中去考察，我們會發現，雙方所需要的互信、合作、共贏，正在重新回歸。縱觀本次阮春福總理訪華，中越兩國簽訂了6份合作協議，成果豐富。這必將使中越兩國之間的貿易和投資進入新的高增長階段。

從本次訪問後所公布的聯合公報中，歸納了本次訪問所得到的15個重要成果，內容涉及政治、經濟、文化、交通、科技等多個領域，為中越今後一段時間的合作打下了基礎。

誠然，中越全面戰略合作的上升空間還很大。比如在海上非敏感問題中，可以對北部灣洋流進行共同的研究，以便共同應對污水排放所造成的環境災難；在偷越國境、販毒、販賣人口、走私和恐怖主義襲擊的危害和危險仍然處在高度緊張的狀態下，中越在邊境地區的非傳統安全領域建設更為細密的合作機制在所必然。邊境區域的產業區劃、協同發展、跨境環境污染防治等新的合作領域也要儘快開展。

筆者認為，中越兩國還應該共建戰略安全觀。如果將本次訪問放到100多年來的中越關係中去考察，我們發現目前形勢下的亞太地區，需要中越兩國聯手合作以維護和平和穩定。1885年法國人到來之時與目前某些國家用飛機、航母在亞太橫行霸道的局面是非常相似的，絕對不能讓「殖民者」為所欲為的故伎重演，絕對不能將亞太地區的前途和命運交給不願意負歷史責任的好戰國家來左右。

中越兩國到了以共同利益來攜手應付亞太危機的時候了。為亞太和世界人民的福祉，中越兩國要共築亞太安全觀，不贊成以「自由航行」為名的武力威脅，不贊成以「自由飛行」為名的高低空抵近偵察，不贊成「薩德」系統在亞洲任何地方的部署。中越兩國還要共建亞太安全戰略，實現抵禦外來侵略的共同防線，為實現亞太和世界和平共同努力。凡此種種，都表明中越兩國的合作領域非常之寬，還大有可為。

調整對華政策，中越關係回暖向好

歸納上文，我們可以看到越南的對華外交政策做了調整：

第一、將不相信「虛無飄渺的友誼」的對華外交觀念重新調整到將中國視為頭等優先的外交對象國，「無比珍視與中國的友誼」，並且要發揮、弘揚這種傳統友誼。

第二、將南海問題的看法調整到與中國基本類似的觀點——南海問題是中越之間僅存的問題、南海問題這又一代不能解決可以留給下一代去解決、中越之間不能在南海發生戰爭。將過去把南海問題挺在其他問題之前，先談南海問題、先要解決南海問題再談其他事情的做法，改為邊合作、邊談。這也與中國一貫強調的「南海問題不是中越關係的全部」的觀點是一致的。這些共性對於南海問題的降溫非常重要的。

第三、越南歡迎中國企業、特別希望掌握高新技術的企業到越南投資。阮春福總理通過與中國著名企業的CEO的圓桌對話以及與企業高管的會見中，有效地向中國投資界、企業界表達了這種歡迎的誠意。

以上三點足以證明：中越關係重新回到正常軌道，從2014年跌入低谷到現在已經到達谷底並回升反彈，中越關係升溫向好的局面必將出現，中越兩國在21世紀相向而行的局面必將出現。

（作者系浙江工業大學越南研究中心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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